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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 节 猎艳惊魂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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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双胞胎弟弟失踪了。失踪前,他去了一个偏僻的村子。半年过去了,我一直没收到他的消息。于是,我决定亲自去看看。虽然他是个罪恶的连环杀人犯,可我答应过母亲,要好好照顾他。只是我没想到,这次寻人之旅,结果竟如此残酷。或许,我一开始便不该来。1「你好,我是这个村的村长,我叫胡软。」眼前的女人笑盈盈地伸出手。她有着一张绝美的脸。柳叶眉、妩媚含情的狐狸眼、...

我的双胞胎弟弟失踪了。

失踪前,他去了一个偏僻的村子。

半年过去了,我一直没收到他的消息。

于是,我决定亲自去看看。

虽然他是个罪恶的连环杀人犯,可我答应过母亲,要好好照顾他。

只是我没想到,这次寻人之旅,结果竟如此残酷。

或许,我一开始便不该来。

1

「你好,我是这个村的村长,我叫胡软。」

眼前的女人笑盈盈地伸出手。

她有着一张绝美的脸。

柳叶眉、妩媚含情的狐狸眼、秀气的鼻子、尖尖的下巴。

再配上她如瀑布一般的黑发,还有那曼妙的身姿,当真是我见犹怜,令人心折。

这样一个美人,我那个弟弟定然是无法抗拒的。

我的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我叫顾野,是一名遗传科医生。

我从小智商超群,被夸为天才。

博士毕业后,我凭借多篇 SCI 论文,顺利进入国内顶尖医院任职,并且成为院内最年轻的主任医师。

我有个双胞胎弟弟叫顾浪,他也很聪明,只是从小性格比较偏激。

八岁那年,父母离异后,我跟了父亲,他跟了母亲,我们就此断了联系。

直到五年前,母亲病重离世,为了相互照应,我跟弟弟又开始了往来。

我工作忙,每日早出晚归,还要研究学术论文,便疏于对他的关心。

当我发现他竟然是个连环杀手,已经奸杀了十几名女子时,为时已晚。

我劝他自首,却被他绑了起来。

他逃匿后,上了警方通缉名单。

半年前,他跟我联系上,说自己现在在一个小山村里。

村子与世隔绝,很安全,他想下辈子待在那里不走了。

我虽然觉得他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,可毕竟是自己的一母同胞,让我报警抓他,我实在于心不忍。

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,我一直没收到他的消息。

于是,我决定亲自来看看。

我的本意还是希望能当面劝他自首,勇敢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责。

可我没想到,这个村子,竟是当年那一个。

2

三年前,我在一场讲座上分享了自己有关遗传学的最新研究,获得了满场掌声。

讲座结束后,一个女孩主动来跟我打招呼。

她叫胡蓝。

她跟我说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。

不知因为什么缘故,她们村的男人们大都天生体弱,很难活过成年。

她的亲人最近病情加重,十分危急。

她问我,愿不愿意跟她回村看一眼。

我当时第一反应,是觉得她在开玩笑。

要是真的病得严重,应该马上送医,而不是出来找医生回去。

我本以为遇到了骗子,可她随后给我看了一系列照片和视频。

那些文件不像 PS 过的。

我逐渐意识到,她说的是真的。

她们村子确实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地方。

而我最近刚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。

于是,我决定跟她回去看一眼。

我们聊了一整晚,我准备了许多的资料,心情激动地等着第二天跟她一起回村。

可谁知,她并没有出现。

不仅如此,她还给我发了条消息,说之前那些都是骗我的,资料都是她网上找的。

然后,她就把我拉黑了。

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们村子的具体地址,因此,也没有办法一个人过去。

直到今天,我根据弟弟之前留下的信息,历经周折找到了这里。

村子门口的那棵大槐树,还有途中遇到的一个个漂亮得像妖怪的女人,都让我确定:这个村子,就是三年前胡蓝提到的家乡。

我开始感到不安。

弟弟他……来这里干什么?

我后来看到新闻时,才知道胡蓝之所以忽然消失,是被他杀害了。

他跑来受害者的家乡,绝对不是为了躲避警察。

他到底,想做什么?

3

听到我说起胡蓝,胡软漂亮的眼睛里涌现一抹哀伤。

看来她也知道胡蓝死了。

说起来,这都怪我。

若不是那天顾浪来找我,也不会遇上胡蓝,她也就不会死。

只可惜,那时我并不知道弟弟背后做的错事。

还为错过胡蓝口中这么奇特的临床案例而感到遗憾。

却没想到,冥冥之中,我竟然还是来了这个村子。

自我介绍完,我拿出了医师资格证、执业证等证件后,眼前年轻美丽的村长十分激动。

她将自己住的祖屋收拾了一间空房出来给我,又领我去她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。

她的母亲和女儿也很美。

大的完全看不出实际年纪,小的才五岁就已经灵气逼人。

这个村庄,的确非常神奇。

我的内心十分激动,甚至快超过了对弟弟的担忧。

毕竟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,而我研究的医学却是治病救人的。

吃完饭,胡软母亲热情地邀请我再坐会儿,喝杯茶,我婉言谢绝了。

我只想快点回去,继续我的研究。

忙到了半夜,胡软忽然进来了。

不同于白日的修身旗袍,此刻的她仅着一条很短的睡裙。

似乎是刚刚洗过澡,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,整个人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。

「顾医生,给您熬了点参汤,趁热喝了吧。」

「谢谢,麻烦你了。」

「是我们麻烦您了,您若是能找到救我们村子的办法,便是我们胡氏的大恩人了。」

说着,她放下托盘,极其自然地坐到我身侧。

一缕淡淡的幽香袭来,也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无意,我们两个此刻贴得实在太近了。

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洁白如雪,紧贴着我的腿轻轻晃动,让人实在无法静下心来。

我不得不悄悄往旁边挪了挪,拉开了跟她的距离。

好在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,只是笑着提醒我:「那您忙完了早点休息,记得喝汤。」

4

第二日吃完早饭,胡软主动提出要带我四处转转。

这提议正中我下怀。

他们这村子如此神奇,要么是因为基因问题,要么是因周边环境。

比如,周围有某种稀有元素,又或者,跟他们平时饮食习惯有关。

我们沿着村子转了一圈,现在是盛夏,田里劳作的基本都是女人。

偶有男性,也不过是几岁的小孩子,在溪边戏水捉鱼。

看起来,就是个普通的村子。

除了女人一个个特别美,倒也看不出什么来。

逛了一圈,我们来到后山的温泉。

这么热的天,竟然还有人在里面泡澡。

那些少女看到我,一个个眉目含春,热情地邀请我下水一起。

胡软笑着介绍,说这里的泉水十分神奇,可治百病。

我学医多年,当然不信这个。

不过温泉疗法,对于治疗皮肤病是有一定益处的。

也许,这就是胡村女人皮肤好的原因。

但,男人体弱又是为何呢?

那些女孩泡完便离开了,一下子,池边只剩我和胡软。

她先脱了衣服下水,又将我也拉了下去。

在水下,她一次次若有似无地靠近我。

无奈之下,我只好匆匆爬上岸。

也不知道,当初弟弟是否也有这样的经历?

不得不说,胡村的确是个好地方。

我因为工作压力大,已经失眠很久了。

尽管平时固定在做中医理疗,也经常要到凌晨四五点才能睡着。

可自从来了这里,我的睡眠质量一下子得到了很大提升。

每晚睡梦中,我总是能闻到一缕缕沁人的幽香,让我不自觉地放松下来。

这天晚上,我刚喝完胡软熬的汤,正在整理论文。

忽地,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
我打开门,只见门口居然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。

「胡软。」

我朝隔壁喊了一声,却没人答应。

刚刚还在,难道她出去了?

在我出声后,面前的狐狸动了。

它姿态优雅地穿过长廊,朝房子的另一边走去。

我来的那天,胡软介绍过那里是杂物间,因此我并没去过。

我下意识地跟在它的身后,一直往里走。

杂物间里有扇小门,进了门往下走,是一个幽深的地窖。

地窖中非常凉快,有一些腌菜坛子,还放了一些瓜果蔬菜。

除此之外,便是一张宽大的床。

带我来的那只狐狸正在角落里啃一只风干的鸡腿。

我失笑,正准备离开,忽地,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。

我低下头,待看清地上的东西后,呼吸忽地急促了起来。

——这分明是弟弟从来不离身的手串。

5

回到房间,我再也睡不着了。

难道弟弟真的出事了?

这一刻,我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。

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,若是真的出事了,那这个地方必定危险重重。

可是,我又不敢报警。

一旦报警,以他犯下的罪,必死无疑。

正辗转难眠,门口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。

听起来,像是胡软回来了。

我忙闭上眼睛,假装睡着。

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推门进来,极其自然地在我旁边躺下。

熟悉的香味再次传来,跟这几晚我睡梦中闻到的一模一样。

难道,之前每晚她也是这样偷偷进来我的房间,跟我相拥而眠?

她这么做,是为什么呢?

我从小到大,痴迷于医学,从未谈过恋爱,也从没跟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。

正浑身僵硬得不知所措,她却忽地贴近我,往我耳朵里轻轻吹气。

我整个人不由得颤抖起来,也不知耳朵是否红了。

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推开她时,却听她忽然轻轻一笑。

这笑声,就像狡猾的猎人在戏弄已钻入笼中的猎物,带着几分娇俏,以及一些得意。

很快,我的眼皮就越来越沉重。

就在我进入梦乡之际,我似乎听到她在我耳边小声呢喃。

「顾医生,你来我们村,到底是干什么呢?找你弟弟吗?

「你若诚实一些,说不定,我就告诉你他的下落。」

第二天意识清醒后,我马上去翻枕头。

不出所料,昨晚被我慌忙之中藏在枕头下面的手串不见了。

我仔细闻了闻,房间里,完全闻不到昨晚的幽香。

难道,昨夜的一切,只是因为我担心弟弟,所以做了个梦?

吃完饭,我跟胡软一起去了村子附近的密林。

据她说,小时候她曾在这附近看过一个山洞。

洞里很深,石壁上雕刻了一些她不认识的文字与奇异的图案。

她觉得,这些可能跟村子里的来源和秘密有关,便想带我去看看。

密林古树参天,藤木繁盛,越往里走,道路越狭窄,虫鸣鸟叫声越多。

风景虽美,只可惜,我们在山中转了大半天,都没有找到她说的那个山洞。

我们决定先回去,晚点再多叫点人一起来找。

回去的路依旧是艰难重重,我们刚蹚过一条小溪,正在岸边休息,忽然间,就被两个黑影扑倒。

「小心!」

我下意识地将胡软护在身后。

抬眼一瞧,只见两头半人高的野猪正凶狠地盯着我们。

「不好!快走!」

胡软脸色一变,忙拉着我就跑。

身后,那野猪低吼一声,也紧紧跟了上来。

跑了不知多久,我们逐渐体力不支。

这么下去不是办法,我咬咬牙,跟胡软道:「这样下去太危险了,等下我引开它们,你先走。」

「那你呢?不行,要走一起走。」

她摇摇头,紧紧抓着我的袖子。

「听天由命吧。」

若是弟弟真的出事了,我便在这里陪他吧。

这也是我的命。

6

胡软走后,我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。

这深山中的野兽,比城市里圈养的,要凶猛不知多少。

它们轻而易举地将我扑在身下,眼看着利爪就要穿透我的胸口,忽地,远处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。

那声音,似乎是有人在吹奏着什么。

随着声音响起,那两只野猪慢慢将我放下,然后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了。

又过了许久,胡软出现在我面前。

她身后还跟着一群人,个个手里拿着锄头、菜刀等武器。

原来她是回去搬救兵了。

我的脚扭了,身上还有几处抓伤,他们将我抬回去后,胡软亲自帮我上药。

我隐隐约约觉得,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。     

但是具体是哪里,我又说不出来。

直到夜里临睡前,她主动提起了顾浪。

「你是不是在找你弟弟?」

我叹了口气,她果然知道。

「是。」

事到如今,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。

「顾医生,你跟我之前遇到的男人都不一样。

「我没想到,你今天会舍身救我,谢谢你。」

我摇摇头:「我是医生,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。别说是你,换了任何一个人,我都不会视而不见。」

闻言,胡软眼中泪光闪动。

她犹豫了一会儿,而后从口袋里拿出弟弟的手串。

「你是在找它吗?」

我面色一变:「它为什么会在你这里?我弟弟呢?」

所以,昨晚并非做梦。

是她,偷偷把手串拿走了。

「他死了。」

「死了?」

「嗯,死了。我救了他,他却想杀我,结果被我妈和九姑发现了。

「九姑,就是胡蓝的母亲。

「她将他带走了,然后杀了他。」

闻言,我心神大震。

既震惊于她的坦诚,又痛心弟弟真的不在了。

记得小时候,我们养的猫死了,我伤心了一整晚。

是弟弟,他陪在我身边,跟我说:「哥哥,没有小猫,你还有我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」

没想到,如今他也不在了。

从此在这世上,我再也没有亲人了。

「顾医生,你要举报我们吗?九姑是凶手,我是帮凶。

「你是来救村子的,今天又救了我,我不想对你撒谎。

「若是有一天,你知道顾浪的死因,可能会恨我们。

「与其如此,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。

「至于这个手串,我不能把它交给你。

「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

「这上面的每一颗珠子,都是顾浪用受害者的头骨磨成的。

「这是他的犯罪证据。」

我恍然大悟。

怪不得他之前那么宝贝这个珠串。

他还骗我说,这是母亲的遗物。

没想到……

虽然我知道他十恶不赦,可是万万没想到,他竟然变态残忍至此。

7

想了一夜,我还是放弃了报警。

我固然痛恨胡九姑杀了弟弟,可是,我理解她。

弟弟确实该死。

第二天早上,我跟胡软说了我的决定。

明显地,她松了一口气。

看向我的眼神也满是感激。

「谢谢你,顾医生,希望我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。」

「好。」

约定达成后,我问她:「他临终前提我了吗?有遗言吗?」

如果他还有什么愿望,我希望可以帮他实现。

「没有,他一直说自己是顾野,跟你一样,眉毛上也有块疤,直到看见你,我才知道我们都被他骗了。」

说完了这些,胡软带我去了山上的一座无名坟前。

她说,弟弟的尸体就埋在里面。

我将来若是想祭拜他,可以来这里。

整个胡村,随时欢迎我。

事到如今,我此行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。

确认了弟弟的死亡,以及知道了凶手。

现在只差最后一项了,那就是采集全村的血样,然后带回去化验。

这边缺少医疗设备,环境简陋,我只有带回实验室,才能做进一步分析。

胡软答应了。

第二天,她将全村人都召集到了祖屋中。

让他们轮流排队,等待着抽血体检。

我看了一眼胡软给我的名单,一共是 92 人。

除了一些孕妇,剩下的便是五岁幼童至一百余岁的老人。

其中,男性不足十个。

这个村子的确值得深入研究。

抽血结束,我跟他们告别。

胡软亲自开车将我送到村口。

那里,我早已经联系好了专业的冷冻车来运输。

将血样放到车上后,胡软依依不舍地问我:「顾医生,你还会回来吗?」

她这是担心我一去不回吗?

我郑重跟她承诺:「会的,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。」

我会再次回到胡村,拯救他们。

8

这天晚上,将样本安顿好后,我便偷偷再次回到了胡村。

偌大的村子,只有几盏路灯,再无别的光亮。

我知道,他们还在沉睡。

上午抽完血后,我在给他们止血的酒精棉球上,放了能让人进入深度睡眠的药物。

胡软,她骗了我。

她带我看的那个孤坟,周围草木茂盛,还有那石碑的颜色,分明就是许多年的老坟了。

弟弟他不在那里。

也许,他还活着,还等着我去救他。

他们村子人多势众,我实在别无他法。

我先去了胡蓝家。

前几天,胡软跟我说过大概的方位。

推门进去,屋子里漆黑一片。

我开了灯,一间间房间去找。

厨房、卧室、楼顶阳台,都没有发现弟弟的踪迹。

无奈之下,我又回到我住的祖屋。

我总觉得,那个地窖不简单。

如果那晚不是梦,我在那里捡到了手串。

也许,还会有别的线索。

我先查看了一眼,确认胡软还昏迷不醒后,便迅速从她手上取下手串。

然后,我进了地窖。

地窖还跟那天看到的一样,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
我关了灯,拿出随身携带的鲁米诺试剂,滴向木地板。

很快,原本灰色的木板上便浮现一片暗幽幽的蓝色荧光来。

看来,这里曾经有大量的血迹,然后被人为清理了。

弟弟,应该是真的死了。

我心中难受,正准备起身先离开,忽地,身后有人轻声开口。

「好看吗?」

9

我悚然转过身,只见胡软不知何时站在门口。

她手里牵着一只巨大的黑狗,正站在楼梯口的黑暗中,静静地盯着我。

看着她的模样,我只觉头皮发麻。

下意识地问:「你什么时候醒的?」

胡软轻笑,上午她送我离开时,明明还是情意绵绵。

此刻却像换了个人,让我一下子心生不安。

「我吗?我一直没睡,何谈醒呢?」

「怎么可能!我明明……」

「明明给我们下了药对吗?

「可惜啊,我从小与毒虫为伍,又懂蛊术,你那个药,对我实在没什么用。」

我皱了皱眉,感觉有些不妙。

不过还好,她只有一个人,外加一只狗。

她不可能打过我的。

除非必要,我实在不想跟她动手。

我是医生,医生生来是救人的,而非杀人。

想到这里,我稍微冷静下来,温言跟胡软道:「我只是想找到我弟弟,我们一母同胞,我不忍心他死在这里。」

「不忍心?可是他早就死了啊。」

她轻笑着,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,垂下眼睛看向手中牵着的黑狗。

「不信,你问问它。」

一瞬间,我浑身冰凉。

「你什么意思?」

「顾医生,你应该猜得到呀。

「你弟弟怎么杀死那些女人的,九姑就是怎么杀他的。

「这么残忍的法子,我们可都是跟他学的呢。」

说完,她拉了拉手中的绳子。

一下子,那个黑狗就朝我「汪汪」地狂叫起来。

这叫声让我头皮发麻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小心跟她商量着:

「既然他真的死了,那我先走了。

「给你们下药的事,我很抱歉。

「明天一早他们就会醒了,那药对身体没有任何危害。」

说完,我便上前一步,想从她身边离开。

谁知,我刚刚抬脚,便见胡软轻轻挥了挥手。

而后,我感觉脖子一阵剧痛,似乎是被什么咬了一般。

接着,便眼前一黑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再次醒来时,我被绑在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。

一排排桌子在我面前排开,把我围在中间。

整个村子被我下药的人,明明此刻都应该在昏睡,可是竟然齐刷刷地都出现在了这里。

他们一个个死死盯着我,面露凶光。

见我醒了,胡软悠然道:「顾医生,事到如今,您还不交代吗?」

10

「交代什么?」

我看着自己被绑在椅后的手,已经开始有些怒意了。

几天前,胡软还带我来这里乘凉,我还是他们的座上宾。

此刻,却已经是阶下囚了。

「胡软,我是医生,是受胡蓝的委托来帮你们的。

「你不是说我是你们村的大恩人吗?

「你们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吗?」

顿了顿,我又补充:「那天在山上,我还救了你。」

「是呀,」胡软点点头,笑道,「虽然野猪是被我赶跑的,但你确实救了我。」

「正因为如此,我今天本来打算放了你。可惜……」

「可惜什么?」

「我的顾医生,你到现在都不打算说真话吗?既然如此,那我来替你说吧。」

胡软说着,走到我面前,从我口袋中掏出我的钱包,拿出我的身份证,仔细地看了一眼。

然后,将它扔到我脚边。

「你的确是顾野,是一名优秀的医生。

「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,叫顾浪。

「小时候,你们父母离婚后,就分开了。

「顾浪跟了母亲和继父,他的继父性格暴躁,天天打他,把他打得浑身是伤。

「而你呢,你父亲死后,你去了孤儿院,接着,你被一家有钱人领养。

「他们资助你成为了最优秀的医生,可是我猜,你应该在养父母家遭受过什么创伤吧。

「因为,很明显你不喜欢女人。

「虽然这几天你掩饰得很好,可是你讨厌我的触碰。

「顾浪是因为恨你们的母亲,对他被继父家暴选择了逃避,连带着恨所有在他看来不守妇道的女人。

「而你呢,你的童年经历了什么?

「你的养父母对你做了什么?」

「住口!住口!」

多年没听到别人提起那两个禽兽了。

我一下子快气疯了!

那些恐怖的夜晚,那些被我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,忽然间又这样被人翻了出来。

胡软,这个可恶的女人,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!

看见我的模样,她得意地笑了。

她挑眉:

「哦,看来我猜对了。

「顾医生,其实,你比你的弟弟聪明百倍。

「所有我用在他身上的试探,你都通过了。

「你抗拒我和村子里女人的接触。

「你每晚乖乖服下我给你准备的迷药。

「我带你去山里,你毫不迟疑。

「我们遇到野猪,你拼死挡在我面前。

「你知道吗?

「来我们村子里的男人,你是第一个能离开的。

「你明明都走了,为什么还要回来呢?」

是啊,为什么呢?

顾野啊顾野,你真傻。

我苦笑:「因为我无法抛下顾浪,他毕竟是我亲弟弟。」

「是吗?恐怕不仅仅是如此吧。」

胡软摇摇头,继续道:

「你来,是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。

「以及,你需要我们村子里的人,来帮你做人体实验。」

「你胡说什么?」我摇摇头,皱着眉否认,「我是医生,我怎么可能会拿人来做实验?」

「为什么不可能呢?毕竟三年前,你就用胡蓝做实验了,不是吗?

「我看了你所有发表的论文,其中一个案例,写的就是胡蓝。」

她竟然,发现了。

这是我完美犯罪中唯一的漏洞。

我一下子颓然地闭上眼。

11

不知胡软使了什么法子,我不听话,浑身便剧痛难耐。

似乎有什么东西,在我血管里四处乱窜。

不得已,我只好讲述了自己的故事。

我从小就知道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。

在他们还在玩泥巴的年纪,我已经开始研究动物了。

四岁那年生日,母亲送了我和弟弟一只小猫。

她说,希望这只猫可以陪伴我们长大。

弟弟很喜欢那只猫,每日抱在怀里。

可我却觉得它每天晚上不睡觉,跑来跑去烦得很。

我很想看看,它死了会怎么样。

于是,我将那只猫解剖了。

那天的事,被母亲发现了。

她狠狠骂我了一顿,从此,看我的眼神便带了惧意。

不过我却并不在乎这些,我开始沉迷于对各种动物尸体进行解剖。

路边的老鼠、小鸟、流浪狗,都是我研究的对象。

八岁那年,父母离异,我跟了赌鬼父亲。

他带着我东躲西藏后,没多久就被高利贷的人逼得自尽了。

因为联系不上母亲,我进了孤儿院。

后来,我被一家有钱人领养。

一开始,我还收敛心性,努力讨好他们。

直到我发现,我的养父是个变态。

他的别墅里有一间巨大的地下室,里面经常会传来小孩子的惨叫。

直到有一天,他将我带了进去。

从那一晚起,我的噩梦开始了。

多年后,当我可以自保时,我第一时间报了警。

他们死后,我继承了丰厚的遗产,开始了一个人的日子。

直到我跟弟弟再次联系上。

我才发现,原来他这些年的日子也不好过。

他杀了母亲。

还杀了很多跟母亲一样抛夫弃子的女人。

遇见胡蓝,是个意外。

我本来正在攻克一项遗传研究难题,她描述的事情匪夷所思,却让我欣喜若狂。

我假意答应跟她回村,却悄悄将她囚禁起来,用于我的研究。

毕竟,她就是最好的研究标本,又何必舍近求远,跟她去一个听起来既陌生又危险的地方呢?

我把在实验室里用于小白鼠身上的方法,都一一在她身上试了一遍。

直到那天,顾浪来我的别墅,发现了我的秘密。

他来的时候,胡蓝已经死了。

于是,他帮我一起处理了尸体。

我熟悉人体组织结构,怎么样分尸,怎么样让一个人从世界上消息,实在轻而易举。

从此,我们成了最佳搭档。

他开始模仿我的性格,我的一举一动。

在外凭借良好的外貌和我的资金吸引受害者,待我用她们做完实验后,他再将之奸杀。

我一直小心谨慎,在外从不跟弟弟见面。

所有案发现场也都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。

直到半年前,顾浪不慎被警方发现。

我本来想杀了他,可他却提前逃了。

他逃了无妨,死了也无妨,但是却不能活着。

只是,我万万没想到,他竟然找到了这里。

他死了,还要拉上我。

早知如此,我真的不该来。

我的谨慎和多疑害了我。

12

我说完,全场很多人已经哭了起来。

尤其是胡蓝母亲,她直接冲过来,对着我拳打脚踢。

「你个变态!人渣!猪狗不如的东西!

「我女儿那么信任你,还夸你是一位多么有医德的医生。

「你却把她杀了,为什么?」

她紧紧攥住我的衣领,想要得到一个答案。

这个蠢妇!

她懂什么?

尽管眼镜已经被打掉了,我依旧高昂着头。

大声跟他们辩驳:

「我有什么错?医学的发展,本就是建立在鲜血和白骨之上的。

「人类为了彰显自己的高尚,便用动物来做实验。

「可是动物也是生命,众生平等,人类又凭什么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呢?」

我话落,一直不作声的胡软接口:「是啊,人与动物,又有什么区别呢?」

我心中一喜。

不由笑道:

「你也认可我的观点是不是?

「我就知道,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。

「你快把我放了。

「我之前已经有了胡蓝的研究数据,再加上你们的。

「很快,再给我五年,不,三年,只要三年,我就能解开你们村的秘密了。」

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
刚才还怒气冲冲说要杀了我的女人,一下子惴惴不安地看向胡软。

她小心翼翼地问:「软丫头,你真的要放了他吗?那蓝蓝的仇……」

说着,她又收了声,不再说话。

我紧张地等待着,只见胡软忽地笑了笑,她看向众人,问:「你们的想法呢?是杀了他,给胡蓝报仇,还是放了他,给他一个机会救村子?」

她们聚在一起讨论了半天。

有人说应该把我杀了,给胡蓝报仇。

也有人说,为了村子,应该先把我留着。

讨论到最后,她们把这个权利交给了胡软。

这个村子,的确跟外面不一样。

这里没有警察,没有法律。

村长,便是法官。

于是,这个聪明到可怕的女人,又掌握了我的生杀大权。

我将目光投向她,放低姿态求饶。

「胡软,我救过你,我还能救村子,放了我吧。」

13

我知道,胡软不会杀我的。

她是村长,自然关心村子的未来。

她们村子有太多秘密,如今我也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。

我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。

未来,我们都将绑在一起。

我拯救她们,她们依赖我。

想到这里,我不由得露出了微笑。

我等着胡软开口,等着她放了我。

果然,她分开人群,走到我面前,开始解我的绳子。

胡蓝母亲双目通红地看着我,可惜,她无法阻止。

我松了松被绑了许久的手腕,问胡软:「我就要回去继续研究了,你要跟我一起走吗?」

「不,」她摇摇头,轻笑,「顾医生,我不走,你也走不了。」

她这是什么意思?

我正要开口,只听她忽地跟众人道:

「各位,我的确很想放了他,我们胡村也需要他。

「可是,我不能。

「我答应过我弟弟,答应过九姑,要为胡蓝报仇。

「胡蓝一人的命,与我们全村上百人的命,哪个更重要?

「在我看来,他们是一样的。

「顾医生说得没错,众生平等。

「所以,他杀了人,便该偿命。

「不管他是谁,不管他是什么身份,不管付出什么代价。」

疯了!

这个女人,她疯了!

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。

她不是人,她就是个疯子。

下一刻,这个疯子将我推到了胡蓝母亲面前。

「九姑, 这个配种我们不要了, 他的基因实在不怎么好。

「我把他交给你了,你看着办吧。」

14

我被人群押着送到了胡蓝家。

这群女人, 明明看着身娇体弱,可是力气竟然大得惊人。

这个夜晚, 我终于知道弟弟死前遭受了什么。

我再一次悔不当初。

我不该来。

好奇心害死猫,也害死了我。

临死前,我见到了胡软。

她还是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青色旗袍, 盈盈一笑间, 荡人心魄。

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她的魅力。

可我知道,她是怎样狡诈狠厉的女人。

看着院子里沉默着磨刀的胡九姑,我知道, 我很快就要死了。

于是,我终于问出了这几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。

「除了我下药那一次,其他的事, 你是怎么知道的?」

我明明掩饰得那么好。

我躲过了她的美人计、苦肉计。

我是完美的天才。

我不明白。

胡软笑了。

她笑起来像狐狸一般狡黠。

看着我, 如同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。

「顾医生,你读过犯罪心理学吗?

「自从胡蓝失踪后, 我便一直在研究这个。

「顾浪死后,我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两个错误。

「第一, 他其实对胡蓝根本不了解。

「一个连环杀手,怎么会记不住自己的作品呢?

「除非, 那根本不是他的作品。

「第二, 顾浪是有计划地选择自己的受害者的。

「他觉得你们童年的悲剧都是因为你们的母亲出轨, 跟你们父亲离异。

「所以,他总是去勾引那些有夫之妇,要么是有家庭的,要么是有男友的。

「在她们被他蒙骗, 深陷热恋后, 再毫不留情将之杀害。

「即便对我,也是一样的套路。

「这是他所追求的杀人仪式。

「对于连环杀人犯来说,这样的例子国内外都有很多。

「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犯罪方式的。

「而胡蓝, 她是绝对不会爱上顾浪的。

「所以, 她不符合顾浪挑选猎物的标准。

「而你, 是她失踪前最后提到的人。

「你能找到这里, 说明你跟顾浪的感情深厚。

「不管怎么看,你都有很大嫌弃。

「你很可能是帮凶, 又或者, 是主谋。」

果然, 她聪明得可怕。

这一刻,我无比后悔。

我不该拿胡蓝做实验, 我应该跟着她回村。

胡软,才是最适合实验的对象啊。

可惜,一切已经来不及了。

胡九姑已经磨好了刀, 在向我走来。

濒死之际,我忍不住说了最后一段话。

「你知道吗?警察早就在怀疑我了。

「他们为了找到顾浪,一直在跟踪我。

「我猜,他们很快就要到了。」

话音刚落, 院子里的狼狗忽然大声叫了起来。

而胡软的脸色,陡然煞白。

这个害死我们兄弟的女人,真的每一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?

我不信。

就让我去地下拭目以待吧。